丁 诚
在商事调解制度的立法方面，虽然西班牙较其他欧盟成员国相对迟缓，但其调解法在调解员制度的完善、调解程序的便捷等方面具有本土特色与创新意义。
不断完善立法。西班牙的商事调解制度来源于欧盟《关于民商事调解若干问题的指令》（以下简称《调解指令》），西班牙于2012年7月发布的《第5/2012号法律，关于民商事调解》（以下简称《调解法》）吸纳了欧盟《调解指令》的内容，对民商事调解作出详细规定，是西班牙第一部全国性的调解立法。
2013年，西班牙对《调解法》进行完善，明确了法律监管的四个基本方面：调解员的培训、调解员和调解机构的注册、调解员和调解机构的民事责任以及通过电子方式简化调解程序。2014年，再次针对调解员和调解机构问题进行了规范。
2019年，政府批准了《促进调解法草案》，该草案明确要求将调解作为司法的补充手段，以更灵活的方式、以更低的成本解决民事和商事领域的纠纷。《促进调解法草案》的批准也为西班牙商事调解制度的发展带来新的动力支持。
2025年1月，西班牙发布《第1/2025号组织法，关于提高公共司法服务效率的措施》，对《调解法》进行修改，进一步优化完善民商事调解制度。其中，对调解的概念、调解与诉讼时效的关系、进入调解的要求，保密制度、调解员登记注册、调解程序、调解协议等作出全方位的修改，修改内容将于2025年4月3日生效。
除上述法律以外，西班牙商事调解还需遵守国际相关制度、国内调解机构制定的调解条例和行为守则。西班牙本土的商业调解中心如马德里商会、马德里商业调解中心等都制定了调解条例，包括调解一般事项的规定，调解员的甄选与任命、基本职责，调解的程序、调解过程的保密以及相关的费用等内容，西班牙仲裁俱乐部制定的《关于调解良好实践的准则》，则对调解员、律师的调解行为提出了要求。
《调解法》的原则。《调解法》将调解定义为两个或两个以上当事方在调解员的调解下，自愿达成协议、最终解决纠纷的方式。根据该法，商事调解的原则是自愿，当事人平等、互担义务，调解员公正、中立和保密。在调解过程中，在不违背法律的前提下，以当事人认为适当的方式组织调解，当事人应本着忠诚、诚实信用和相互尊重的原则参与调解，应当尊重、配合、支持调解员的工作。
《调解法》适用于民事与商事纠纷，在一定的条件下，至少一方当事人在西班牙有住所且调解在西班牙境内进行。而刑事调解、与公共行政部门行为相关的调解以及劳动调解则不适用该法。
调解员资格。调解员应当是能够充分行使公民权利的自然人，即完全行为能力人，且不受执业限制。调解员须有大学学历或有高等职业培训文凭，并接受过调解方面的专业培训。进行调解时，调解员需忠实地履行义务，否则应对造成的损害和损失承担责任。
商事调解员的培训可以是一门或多门学科，培训后必须保证调解员能掌握调解技巧和调解程序，调解员必须根据法律原则进行调解，对不能接受调解的当事方，应尊重其合法权利。具体培训内容包括法律、心理、伦理等学科，沟通、谈判的技巧以及冲突解决的方式方法等方面。培训期间，鼓励培训人员参与协助调解。根据法律规定，调解员专项培训时间至少为100小时。此外，西班牙还注重调解员的持续培训，要求调解员至少每5年开展一项或多项具有高度实用性的继续培训活动，总时间至少为20小时。
根据《调解法》，调解机构的宗旨应当包括推动调解、便利调解与管理调解，其中就包括任命调解员，并确保这一过程的透明度。如果调解机构之宗旨同时包括仲裁活动，则应当采取措施确保调解与仲裁活动的分离。除根据《调解法》规定外，调解机构不得直接提供调解服务，也不得干预调解过程。调解机构应当公开机构内调解员，并至少提供调解员的调解培训信息、经验与专长信息。
为促进商事调解，西班牙设立了登记注册制度。商事调解机构与调解员的注册实行自愿原则，注册后，调解员和调解机构的地位将获得社会认可，民众可通过司法部网站进行访问，但注册调解员有义务更新其数据，以便公众查询。
调解程序。商事调解一般情况下因协议而启动，或由一方当事人或调解员提出另一方接受也可以启动，调解也可以在司法程序中启动。在保证参与者身份、尊重法律的前提下，调解部分或全部程序可以电子方式进行，对于争议标的额小于600欧元的小额纠纷，《调解法》提倡采用电子方式调解。
收到调解请求后，除当事人另有约定外，调解员或调解机构需要组织召开说明会，若当事人无故缺席，则视为放弃调解请求。在说明会中，调解员需要向当事人说明可能影响公正的情况，调解员信息，调解的特点、费用、程序以及达成协议的法律后果，并形成会议记录。正式的调解程序开始后，当事人各方将表达其开展调解的愿望，声明自愿接受调解并承担由此产生的义务等。
根据《调解法》，调解程序的持续时间应尽可能缩短。在调解过程中，调解员要提前召集当事人参加每次会议，并在会上指导各方沟通。调解员也可以单独与一方沟通，但沟通的内容应当保密。
如果调解成功，将以书面形式正式确定所达成的协议，违反调解协议约定的，应当提起合同诉讼。当事人也可将调解协议公证，以保证强制力，在提交时，由当事人提交给公证人，调解员无需出席。如果调解失败，包括未达成协议、超过当事人商定的最长时限、调解员认为纠纷不可调和等情况，也需形成会议记录并由当事人签署。
《调解法》建立了有关民商事调解的基本制度，西班牙在此基础上，不断补充与完善相关规定，规范制度运行，推动商事调解人才的培养，以期发挥商事调解制度的巨大潜力。在此基础上，《第1/2025号组织法，关于提高公共司法服务效率的措施》在提高公共司法服务效率和可持续性之目的下，通过发展司法外争议解决方式，推动了商事调解进一步专业化，促进了多元纠纷解决机制的共同协力与体系形成，这是西班牙商事调解制度发展的新机遇。
（作者单位：西南政法大学民商法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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