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古树名木的法律保护

 沈道萍

 

　　编者按 古树，一般是指树龄100年以上的树木，不包括人工培育、以生产木材为主要目的的商品林中的树木。名木，是指具有重要历史、文化、科学、景观价值或者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树木。古树名木是森林资源中的瑰宝，是历史的见证，承载着时空的变迁，蕴藏着文明的记忆。2025年1月3日，国务院第50次常务会议通过的《古树名木保护条例》，自2025年3月15日起施行。本版特刊登文章介绍域外保护古树名木的法律制度，敬请关注。

 

　　制定法律法规

 

　　不同层级的国际组织、区域组织以及一些国家都制定了保护古树名木的法律法规。

 

　　国际组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72年11月16日通过《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其保护范围涵盖了古树名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从1963年起开始编制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含古树名木），将物种分为九个级别。国际树木学会制定的技术标准，为古树名木的保护提供了科学依据。

 

　　区域组织。欧盟于1979年4月通过《鸟类指令》，保护范围包括古树名木所在的区域。1992年通过的《生境指令》（又称《欧洲栖息地指令》），将古树名木列为自然栖息地的组成部分。

 

　　国家层面。英国1949年《国家公园和乡村通道法》和2000年《乡村与路权法案》，制定了保护古树名木的原则。与此类似的还有德国1976年制定的《联邦自然保护法》和1975年修订的《联邦森林法》；日本1957年颁布的《自然公园法》、美国1973年颁布的《濒危物种保护法》以及俄罗斯2002年颁布的《俄罗斯联邦文化遗产法》均对古树名木作了具体的保护要求。

 

　　规划保护区域

 

　　法国、印度尼西亚等国在经济开发规划中，注意为古树名木划定保护区域。

 

　　纳入经济发展规划。法国法律规定，在制定土地使用规划时，要充分考虑古树的分布情况和保护需求，划定特殊保护区域。城市发展规划要注意与区域的乡村景观风貌规划协同，将古树保护纳入整体规划框架。在乡村景观风貌规划中，要突出古树作为乡村文化和生态景观元素的地位。日本在制定城市规划和土地利用规划时，注意将古树保护纳入规划范围；在一些历史文化街区的规划中，特别强调对街区内古树的保护。

 

　　落实管理责任。印度在一些具有重要历史、文化或生态价值的古树周围划定保护区域，限制人员和车辆随意进入。印度尼西亚在著名古树分布较为集中的地区，划定自然保护区、国家公园等保护区域，如设立苏门答腊岛热带雨林自然保护区等。韩国在古树周围划定保护区域，针对古树或古树群，制定具体保护方案，明确保护目标和责任主体、落实保护措施，确保保护古树工作有计划、有组织地进行。

 

　　登记造册建档

 

　　韩国、日本等国要求有关职能部门对古树名木进行认定，建立档案，设立保护标志，以利永久开展保护工作。

 

　　中央文化部门负责。韩国古树认定工作由文化财厅负责。在认定中，综合考虑树木的种类以及与周边环境的关联性。日本古树认定工作由文化厅负责，在生态资源丰富的地区，将树龄超过300年的树木认定为古树，其他地区则将树龄超过200年的树木认定为古树。如果某棵树与历史事件、名人相关，可直接认定为古树。

 

　　地方政府负责。印度1980年颁布的《森林（保护）法》规定，由各邦或地方政府负责古树认定工作。综合考虑树龄、树种、树木的历史文化价值、生态价值等因素，对不同的古树进行不同的保护。菲律宾法律规定，在一些偏远的山区，由政府组织古树名木普查工作，对古树名木进行登记和编号，详细记录每棵古树名木的位置、树龄、树种、生长状况等信息。

 

　　林业部门负责。在印度尼西亚，由林业部门、科研机构等专业团队负责古树的认定工作，他们运用科学的方法和专业的技术确定古树的性质。俄罗斯的古树认定工作也是由地方政府或相关林业部门负责，主要记录古树的种类、树龄、位置、生长状况、历史文化背景等信息。

 

　　科学技术保护

 

　　鉴于古树名木保护工作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德国、日本、印度等国通过科学技术加以克服。

 

　　德国黑森州林业局免费向私有林主提供专家指导、技术支持，加强对古树的日常养护和管理。法国由专业技术人员根据古树名木登记档案信息向省级行政长官提供古树名木修复措施、养护技术等方面的建议。

 

　　日本运用先进的监测技术对古树名木的生长状况进行实时监测，在古树上安装传感器，将数据传输到监测中心，让工作人员了解古树的生长动态，一旦发现异常，迅速采取措施。

 

　　印度孟买引入的地理信息系统（指在计算机硬、软件系统支持下，对有关地理分布数据进行采集、显示和描述的技术系统），能精准定位每一棵古树的位置，详细记录其变化信息；还采用无人机对古树进行定期监测，以便及时发现问题。

 

　　印度尼西亚加强与国际科研机构交流合作，采用卫星遥感技术实时掌握古树的动态变化。俄罗斯在古树周围安装土壤湿度传感器、温度传感器、光照传感器等，实时收集古树生长环境的变化数据。

 

　　宣传动员与经费筹集

 

　　在古树名木的保护过程中，俄罗斯等国积极开展宣传动员及经费筹集工作。

 

　　宣传动员。加大宣传力度。日本通过设立宣传标识等方式，向公众普及古树名木保护知识，鼓励公众参与古树名木保护。俄罗斯将古树保护知识融入中小学自然科学、地理、历史等学科教学中。动员群众参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成立了多个古树保护志愿者组织，定期对古树进行巡查。印度加尔各答地区组建社区古树巡逻队，定期检查古树状态，及时发现和制止破坏古树的行为。

 

　　经费筹集。政府专项拨款。德国联邦和地区政府在2019年国家森林峰会上承诺拨款8亿欧元，用于重建和更新林地，其中部分资金用于古树保护。日本东京等大城市有充足的财政经费用于古树的日常养护、监测设备购置以及科研项目的开展。专项资金支持。法国各级行政长官积极争取上级政府的专项资金支持，用于古树的保护、修复和养护工作；法国政府也积极引导社会资金参与古树保护，如鼓励企业、社会组织和个人通过捐赠、认养等方式，为古树保护提供资金和资源支持。

 

　　个案特殊保护

 

　　柬埔寨、法国等国开展古树名木特殊保护工作成效显著。

 

　　柬埔寨吴哥窟及其周边的古树名木面临着严重的威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组织专家对古树名木的生长状况进行评估，制定科学的养护方案进行养护。同时组织专家对吴哥窟的建筑进行修复，使该文化遗产恢复了生机。

 

　　法国卢瓦尔河谷地区以其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和壮丽的自然风光而闻名于世。法国设立了专门的古树保护基金，为古树配备了专业的养护团队，及时发现并处理古树面临的问题，收到良好效果。

 

　　俄罗斯圣彼得堡拥有众多历史悠久的园林和古树。当地政府在园林改造和维护过程中，充分考虑古树的保护需求，采用先进技术手段，如古树树洞填充、支撑加固等，延长了古树的寿命。

 

　　美国加州红杉作为世界上最高大的树种之一，具有极高的生态、科研和文化价值。1968年，美国建立红杉国家公园，将大片红杉森林纳入保护范围。根据《濒危物种保护法》，将加州红杉列为濒危物种，受法律严格保护。

 

　　奖励与处罚制度

 

　　印度、美国、英国等国对古树名木的保护行为制定了严格的奖惩制度。

 

　　奖励制度。印度地方政府对在古树保护工作中有突出贡献的个人或团体给予奖励。在印度西部拉贾斯坦邦有一位名叫拉姆的老人，多年来一直义务守护一棵百年菩提树，使其生存状态良好。政府为拉姆颁发了古树保护杰出贡献奖荣誉证书，并通过电视台、报纸等媒体进行广泛宣传。印度西南部卡纳塔克邦某企业在进行工业园区建设时，采取多项措施保护了一棵古老的榕树，政府除了颁发荣誉证书外，还给予其50万卢比的现金奖励，并在后续项目审批中开辟了绿色通道。

 

　　处罚制度。2019年5月，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北部的彼得和托妮夫妇新建一栋房子，把旧房院子里的一棵180年的老橡树一并挪了过来。然而，老橡树和另外两棵被他们挪动的树都未成活，而且由于他们用推土机把一条小路推平，路上的十几棵树和周围的其他植被也都死掉了。当地法庭对他们罚款58.6万美元，将此款用于环境修复工作。2022年，英国纽基一名男子因毁坏了林地的103立方米树木，被处以3000英镑罚款。 （作者单位：重庆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